前天傍晚，從台大捷運站穿越過二二八公園時，眼看著與同學赴約的時間快要遲到而加快腳步之際，眼角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一對年輕情侶。遠處觀去，但見男孩突然雙手擁住女孩親吻起來，女孩直著身軀、呆立原地。看著這一幕曾熟悉的景象，不知覺地想起從前妳的模樣，小小的方寸竟也再度悸動甜蜜，而一抹微笑隱約地浮現在臉頰上。
我記得，那一年我們剛初識的時候，是我陷入人生中的低潮時刻。那時，心情沉重地走在異鄉的街道上，落寞地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，掙扎著不可預知的未來，妳總是默默地陪在我身旁，深情地聆聽著我的苦楚與焦慮，而適時地給予我鼓勵與安慰，彷彿看穿了我不安的思緒與失落的靈魂。在每一次的相聚中，妳的純真和微笑彷彿一塊磁鐵般似的，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吸引力，深深地使我依附在妳的懷裡；妳的心思和談吐宛若高貴的天使一般，細膩中秉持著純樸的信念，引導著我通過人間的煉獄，走往快樂的天堂。
那時，每當我休假時，妳總會在沙鹿車站耐心地等待著我的到來。有時候，火車常因旅客過於擁擠而頻頻誤點，我總是在大老遠的車門上看著妳站在門閂外引頸企盼，試圖尋找我的背影。走出車站後，妳總是靦腆而欣喜地揮揮手、望著我微笑，而我卻習慣性地輕吻著妳的臉頰，擁抱著妳好一會兒。而後，牽著妳細嫩的小手，緩緩地走入附近的黃昏市場，有時購買韭菜盒子、蔥油餅和泡沫紅茶，有時購買滷味和珍珠奶茶，邊吃邊散步，享受這難得的相聚。
夜闌人靜的夜晚，我們總喜愛拉開窗簾，讓月色的柔光流瀉入室，盡情地享受星光燦爛的夜空和浪漫的情歌。那段聚少離多的日子，我們老有說不完的心情故事，道不盡的濃密思念，以及倆看相不厭的擁吻。夜裡，神秘而寂靜的氛圍，我常凝視著妳的臉龐，聆聽著妳的呼吸，撩撥著妳的秀髮。看著妳昏沈沉的容貌，我常輕吻著妳的額頭，撫摸著妳的肌膚，嗅聞著妳身上所散發出的一股幽淡的清香。躺在妳香酥的氣息旁，我總是捨不得閉上眼睛，只想多看看妳幾眼，惟恐一閉上眼睛，我又得轉身離去。有時，夜裡被我吵醒的妳，臉上微帶著羞澀的表情，微笑地輕聲問我怎不睡覺呢？我老是逗著妳說，想多看看妳深邃而美麗的雙眼，因而捨不得閉上眼。隨後，我們便相視微笑，時而擁吻著，時而喃喃細語，甜蜜而幸福地睡去。
收假返回部隊時，妳總是一副離別依依的神情，而無奈的我總會一再地告訴妳下次的相聚時刻。等著火車時，我記得妳總喜愛在我的手掌上劃字，並且要我猜測它的意思。隨著火車的逼近，我的心思也漸漸地猜不準手掌上文字的意思，只是緊緊地握著妳的雙手，珍惜著離別前的一刻。警笛聲響了，該緩緩鬆手了，我起了身，背著行囊，臨別前輕輕擁吻著妳。看著妳泛紅的雙眼，我更加無奈而心疼，隨著火車的不斷挪移，妳的倩影也愈來愈模糊，心急的我，總是站在車門口，大聲地向妳吶喊著：「Te Quiero！」
時光飛逝，轉瞬間，這一切的情景竟是十多年前的回憶往事。時至今日，我仍然深信情人之間的擁吻是人生中相當幸福的事情。這種擁吻代表著對彼此的信賴、忠誠與責任；它亦昇華了我們的靈性，豐富了我們的情感，以及敏銳了我們的感知。當然，擁吻也是情人或伴侶之間最佳的衝突舒緩劑。面對著女性情緒的不安穩，或男性肢體語言的暴力，適切的關懷，真誠而不虛假的擁吻更能放下倨傲不恭的態度與身段，為彼此之間的對立或緊張關係尋找緩衝之計。在感情的世界裡，沒有對與錯，沒有輸與赢，也沒有說理斷論是與非的必要，而只需要對彼此的包容、感謝、擁吻與珍惜的情份。
羅翔 2007.9.10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