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不懂、記不熟、又是這個鳥分數，而時間的壓迫感則愈來愈讓人喘不過氣來，連吃過的食物是什麼味道都咀嚼不出來了。自己對日常生活的反應不是健忘就是變遲鈍，偶爾在夢中還會夢到課業唸不完，或者浮現某個可怕老師的臉孔而在半夜中驚嚇醒來，妳真的忍不住想放聲大哭或驚聲尖叫，讓內在被壓抑的種種情緒有宣洩的管道，不然真的快瘋掉了。面對考試所帶來這一切的挫敗感，妳心裡真是悶到極點，是吧？
看著妳們憔悴而焦慮的臉龐我內心感到極度的心疼。雙十年華的年紀不是應該好好享受人生的歡樂，為年輕的足跡留下往後美好的回憶嗎？人生何其苦短，現在的犧牲未必能換得日後的愉快幸福，那為何不趁現在把時間耗在逛街、聚會、旅遊或等男友的美好事物上呢？或許以後回憶起這段歲月，心裏會感到無限幸福與懷念，人生也才不會一片空白黯淡，不是嗎？妳們的疑慮其實也有道理，這我不否認，只不過這是不同的人生抉擇罷了；不同的抉擇則會產生不同的蝴蝶效應，而這蝴蝶效應卻影響著妳無法扭轉的人生命運與結局。
每當我站在講台授課時，心裡很清楚我的一言一行會影響到妳們的態度與結果。有時，感受到妳們疲憊的神情會促使我以較輕鬆詼諧的方式來授課，以便減緩妳們龐大的壓力和不安；然而，大部份的時刻卻是不假辭色地緊湊上課，壓迫著妳們都快招架不住了。妳們或許不知道，站在講台上，我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坐在台下大多數的妳們眼睛不停地在翻轉，心裡老是咕噥著我殘忍的作法與逼迫，不是嗎？但是，妳們或許更不知道我的思緒時常處在天人交戰的狀態中，掙扎著該不該讓妳們輕鬆學習，而很少注視著妳們瀕臨死亡、亟待救贖的靈魂。
然而，每當腦海浮現著多年前的一幅景象時，我的心就會像一塊石子掉落在湖面上，產生陣陣的漣漪，突然間像全身觸電一般，驚懼不已、不寒而慄。多年前一位學生不論她再怎麼努力背單字、看文法，就是沒辦法在模擬考中達到及格的分數，遑論是她為自己所訂下的八十分標準門檻。
隨著每一次的模擬考成績揭曉，她的心就深深地被刺痛，日益加劇，痛苦不堪。直到有一天，她跑來找我，在我面前俱聲淚下，哭紅了雙眼，告訴我，她的努力與成績不成比例，她的心猶如一把刃刀狠狠在刺割，鮮血不斷地滴淌成血河。聽完她的一番哭訴之後，除了一直鼓勵和安慰她之外，我語氣堅定地要她緊跟著我的進度唸書，其他都不要胡思亂想，以免亂了方寸，也誤了大事。
去年她約我在火車上碰面，一路聊到台北。這時的她即將從北護畢業，談話間她流露著對自己能力的自信與驕傲，也慶幸能尋覓到幸福戀情，因他而使自己充滿歡樂。告別前，她特別地感謝我能一直鼓勵著她，帶領著她們一直往前行走，不因艱難失意而畏縮放棄。在那一場入學考試中，她首次達到自己預訂的分數標準，也為自己在語言方面的努力終於得到令人滿意的成果而感到欣慰。
誠如海明威所說：「沒有陰暗的陽光、沒有痛苦的快樂，一點也不像人生。」人生愈早遭遇到挫折與苦難，愈是能磨練自己的能耐與信心；愈是能培養自己對挫敗的勇氣與平常心，往後的人生就會走來平穩而堅定。挫敗是人生中邁向成功之途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，希望妳們在遭遇一連串的挫折與折磨時，能想起我曾給妳們的磨練與鼓勵，繼續堅定地往前行走。那麼，妳終究是會走到那屬於妳的世界，找到妳們要的幸福。
羅翔 2007.3.21
留言列表
